2014年 08月 08日 10:12
云南山村外出打工者震后纷纷返乡
Zuma Press
周四，在遭受地震袭击的云南鲁甸县，救援者们继续在废墟中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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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岁时，戚忠翠离开位于中国西南部山区的村庄外出打工，她是村里第一个离开家乡去外地工作的人。21年后，她凭借着当年那样的决心毅然赶回山村，向奶奶表达自己的哀思。近日云南省发生14年来死亡人数最多的地震，戚忠翠的奶奶是数百名遇难者中的一位。
戚忠翠带着着一个手提包、一个装着她父亲衣服的小包以及八块钱人民币穿越灾区。她身上还穿着前一天晚上在北京听说奶奶遇难消息时的那身衣服：黑色短袖上衣，印花短裤，还有一条用英文写着"I Haters"（两个英文单词之间还有个心形图案）的皮带。
Zhang Guangyu/Xinhua/Associated Press
图片：云南昭通地震
戚忠翠是本周回到发生地震的云南鲁甸县探望家人的打工者中的一位。鲁甸位于这场6.1级地震的震中地带。官方媒体周四称，上周日地震发生后，遇难者人数已经上升至615人，此外还有114人失踪。
中国官方电台称逾8万户民居倒塌或受损，2.3万人撤离。数千名士兵和志愿者周四继续在废墟中搜寻遇难者，同时向幸存者提供更多援助。不过滑坡与大雨令救援工作变得复杂。
当地政府正在缓慢恢复受灾地区秩序，不过由于忙于处理损失，所以它们可以向幸存者提供的救济不多。
与中国许多贫困农村地区一样，鲁甸大多数的劳动适龄人口很久以前就远离家乡，前往北京、上海以及云南省会昆明等城市打工，希望获得更高收入。在地震发生后的前两天中，只有一些人得以返乡，主要是在附近城市打工的人。现在，距离更远的人也回到了鲁甸帮助幸存的亲人并安葬死者。
戚忠翠出生在银屏村的小田社。小田社位于遍布玉米地和果树的陡峭山坡上，民居都是土 房。
戚忠翠1993年离开了这里，希望帮助家里摆脱贫困。
Reuters
在地震震中龙头山镇，一名妇女从已化成一片瓦砾的自己家中抢出了一本相册。
戚忠翠先是去了昆明，在那边辗转漂泊了一段时间，去年来到了北京。她在北京一家加工出口服饰的企业找到了工作，每月工资人民币2,300元多一点。
虽然这点工资用来糊口也不算多，但她仍然做出了承诺：要帮助祖父母建一所比现在更牢固的房子。
每年春节的时候戚忠翠就把钱带回家去，她通常每次带回几百元人民币给奶奶。
戚忠翠说，尽管奶奶年纪很大了，但身体仍然强健，以一己之力在山上种植了玉米。她还补充道，她听别人说，地震来时奶奶正在给其他村民们做煎饼。
戚忠翠说，奶奶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她自己是奶奶的孙辈们中最大的，因此奶奶总是照拂、帮助着她，她想报答奶奶。
在听到地震的消息后，她给父母打了电话，但是没有人接听，她后来发现父母的电话已经埋在了他们房子的碎石中。她说，直到第二天姑姑才在电话里告诉她，母亲受伤了，奶奶遇难了。
在房子的废墟下面找到奶奶遗体的时候，还找到了4,000元现金，这几乎是戚忠翠和弟弟过去10年来给奶奶的所有零花钱，但是她都没有花。
戚忠翠相信母亲可以好起来，几小时后她离开了昭通，希望在奶奶下葬前赶回家里。
她和一群外来者一起爬过一座山，她这样做是出于一种友善的目的，好像在带着朋友去看自己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在经过自己家乡一座山下的受灾村庄时，她一直在以开玩笑口吻讲述着自己家遭到的损失。她还讲到了自己听来的情况，自己的弟弟和父亲在地震后背着母亲走了一整夜。
当她终于碰到一个幸免于难的邻居时，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这名邻居的名字本来已经列入了当地的死亡名单。
戚忠翠说，名单上的这些人她全认识。
她踏入小田社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她的弟弟戚忠诚。两个夜晚之前，他也刚刚从昆明赶回来。在将母亲送往医院后，余下的时间戚忠诚都在挖掘和埋葬遇难者的遗体。
在去往父母房屋残垣的路上，戚忠诚指给姐姐看一具新挖出来的尸体──一名年仅15岁的小男孩，被放在废墟顶上临时搭建的铁皮坟墓里面，他就是在那片废墟里被发现的。
其他人都走近去看，但戚忠翠站在原地不动，浑身颤抖。她说，她不想看。
戚忠翠盯着已经化为一片瓦砾的父母房子看了好几分钟。她接着沿山坡往下走，走到了祖父母原来的家里。
她发现爷爷正蹲在一个俯瞰着奶奶坟墓的临时帐篷里面。她错过了奶奶的葬礼。
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
云南龙头山，一名地震幸存者在孙子的搀扶下从一片废墟中走过。
老人手里拿着个吃完的玉米棒子，外衣里还揣着半瓶白酒。当他听到孙女声音的那一瞬间，这位85岁的老人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戚忠翠清了清爷爷衣服上的玉米粒，抓起一块布替他擦干眼泪。他嘴里开始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戚忠翠说，他担心没有人照顾他了。
她安慰爷爷会有人照顾他，随后将注意力转向了村子。村子里缺乏食物，没有干 的水，只有一些临时搭建的帐篷可遮风避雨。数次余震令她确信，村里人需要转移。
她一边忙着照顾孩子和老人，一边思考将他们转移至安全地方的途径。
一天后，村里人为戚忠翠的奶奶安排了追悼仪式。在走向墓地时，她的举止发生了变化。
戚忠翠说，她曾希望在奶奶下葬前看奶奶最后一眼。她说，奶奶对她非常好，她对奶奶甚至做不到这样。
她与其他家人一同在奶奶墓前跪下，眼泪夺眶而出，其他人则面无表情地坐着。
随后她看着弟弟和叔叔对奶奶的墓进行装饰。
戚忠翠说，她对不起奶奶，没有让奶奶享上福，她曾想要给奶奶盖一栋新房子，想要把奶奶带出村子，看看其他地方，但她都没有做到。
Josh Ch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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