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難民營的小小孩端著午餐,瞪大一雙漂亮的明眸,看著前方。 | | | 台北海外和平服務團駐泰領隊林鈺珊(前排中)和幼兒園老師、工作人員合照,好奇的小朋友們在一旁看著。 雨季到來,為了避免疾病孳生,每個小孩可得脫了鞋才能進到教室來。 | | | 為了有朝一日回到緬甸,難民老師上課必須以克倫語、緬語和英文三語教學。 布幕拉起,就是一間教室。不到二十坪,利用木頭竹材搭建的高架屋教室,容納了5個班級。 | | | | 難民營幼兒園的學生們排排坐,期待快樂的唱遊時間到來。 為了解決糧食問題,部分難民在國際組織的援助下開始種植簡單作物,一名難民頭頂竹簍、身揹克倫包走在田間。 | | 對身處海島的我們,邊境的概念何其遙遠。1996年,台北海外和平服務團,挺進泰緬邊境,援助遠方十多萬的辛苦難民。如今,邊境的呼求聲音不再遙遠,遠在千里之外的他們,與台灣有了連結。 2015年11月初,緬甸即將舉辦國會大選,外界預期民主領袖翁山蘇姬所率領的全國民主聯盟(NLD)將有機會贏得大選,被外界視為是2010年緬甸開放後、左右國家未來的一次關鍵選舉。 緊張、敏感的選戰氣氛,飄向對岸的泰國美索。泰緬通關要道友誼大橋的人潮、車輛如往常一般等待過境。而為了節省些許通關費用,成為大多數緬甸人民規避正常管道、選擇過境的橋下,卻透露出一絲不尋常氣息。 比起往日還多泰國軍警荷槍實彈地駐守在岸邊渡口,眼神緊盯著過往的人們;離開邊境,駛上通往美拉難民營的105號公路,一路上沿途攔檢的崗哨,多了好幾處。 緬甸的歷史多舛,長年來飽受戰亂摧殘,國內少數族群在軍政府領袖尼溫的強勢領導下,遭受壓迫。隔著界河湄河與緬甸對望的美索鎮,便成了難民避難的所在。 1988年,緬甸爆發最大一波的難民潮,大量的難民為了躲避政治迫害、種族清算,費盡千辛萬苦逃離家園,來到彼岸的泰國。自此提起美索,這座連當地人都不熟悉的邊境小鎮,名字便與一河之隔的緬甸,緊緊相繫。 抽象的邊境,真實的苦難 「邊境是什麼概念?在地圖上輕輕畫下的一條線,實際狀況遠比想像複雜多了。」台北海外和平服務團專案秘書葉靜倫表示。點開地圖,標示難民營位置的三角形記號,沿著泰國西側國界一路由北向南延伸。 1984年,泰國政府於泰緬邊境成立第一座難民營後,如今數量已高達9座,加上附近非法入境的難民,人數已高達十二多萬人。他們多數是緬甸境內的少數族群,其中最多的是克倫族人。 距離美索市中心一個多小時車程外的美拉難民營,是9座難民營中人數最多,也是東南亞最大的難民營。隔著蔓延四、五公里的鐵絲柵欄,四萬多名的難民就生活在蔓延山頭的營區中,自成世界。 進到營區入口處,下轄於泰國內政部的營長辦公室馬上出現,一旁簡陋的屋子,掛滿了美國、歐盟、法國等國際組織、NGO的旗幟。邊境難民營出現二十多年來,國際各方相繼投入,但營裡仍瀰漫茫然的未知感。 「營內普遍可見由茅草、竹子搭建而成的高腳屋,透露了難民的暫居狀態。」葉靜倫表示,泰國政府限制難民利用水泥、磚石蓋房,就是不希望難民長期居留下來。為了生活,難民只好利用簡單的茅草、竹材搭建屋子。每逢雨季瞬間豪雨,屋裡也跟著滴滴答答,旱季氣候乾燥,一不小心還可能失火。屋簷下,常見居民掛上一包包裝填砂土,就是為了緊急滅火之用。 獲得了暫棲之地,難民的自由卻依然被限制住。為了謀生,有的難民選擇冒險一搏,嘗試遠赴營外的鎮上謀生;而少數的難民則受雇於國際NGO組織賺取些許補貼或在營內經營小生意。但對多數難民而言,沒有身分意味無法外出工作,只能無所事事度過每一天,日常的一切所需,全賴國際組織的奧援。 泰緬邊境,TOPS挺進援助 千里之外,泰緬邊境的難民處境過往鮮為台灣大眾所知,直到1996年,台北海外和平服務團應泰國政府之邀,進駐邊境協助難民。邊境的聲音,才傳到台灣的民眾耳邊。 台北海外和平服務團(Taipei Overseas Peace service,TOPS),前身為成立於1980年的「中泰支援難民服務團」。1980年代,中南半島越南、寮國、柬埔寨赤化淪陷,出現大量難民湧向泰國後,「中泰支援難民服務團」便移往該地協助難民。 1994年,中泰支援難民服務團轉型為「台北海外和平服務團」,除了援助中南半島等國,足跡遍及非洲的盧安達、坦尚尼亞、肯亞地區。包括前肯德基台灣區總經理韓定國、民歌歌手侯德建,都曾隨團前往海外擔任志工。 1996年,台北海外和平服務團正式進駐,成為泰緬邊境第一個台灣非營利組織後,兒童教育、婦女培訓、鄰近的緬甸移工教育都曾是援助的計畫之一,近來則將重點放於難民營內幼兒學前教育、難民營教師培訓與營養午餐計畫。最北端、人數最多的美拉難民營與南端的努波、汶旁買,是台北海外和平服務團自進駐以來進行援助的三大難民營區。 葉靜倫表示,人數最多的美拉難民營是9座難民營中,唯一設有幼兒園、小學、國高中與大學的一座營區。美拉難民營設有的23間幼兒園,每一間都有可愛、討喜的名稱,卻掩不住營內幼兒園空間狹小、師資資源嚴重不足的問題。 不到二十坪大空間,得同時容納5個班級。不同的班級只能以塑膠布幕簡單區隔。一上課5個班級、5位老師,加上四、五十位小朋友的朗誦聲、應答聲此起彼落,上課品質可想而知。 負責教學的教師多半是由營內婦女擔任,多數都未從事過教學,只有少部分人擁有高中學歷。因此,台北海外和平服務團和營內組織克倫婦女委員會合作共同推動難民營教師培訓計畫,培訓基層教師。 今年36歲的Naw Lah Say Klah在2008年成為難民營教師培訓計畫中的培訓教師。2006年,她隨著親戚來到難民營。逃離了動盪不安的家園,過去因為戰火而被迫分離的親戚、族人,終於得以團聚。 即使短暫獲得安全,下一代的教育問題,仍令她掛心不已。Naw Lah Say Klah的兒子6年前在營內出生,營內雖有完善的升學體制,提供下一代就學。然而在泰緬兩國至今仍不承認的營內學歷,即使完成學業,孩子的未來依舊徬徨未知。 不知下一步在哪、關於難民遣返等等議題的討論聲浪也正在浮現。面對種種難題,Naw Lah Say Klah也不改樂觀地笑著說,現在的她也只能活在當下。2008年,Naw Lah Say Klah加入台北海外和平服務團教師培訓計畫後,平日最開心的事就是來到學校協助培訓教師,或是前往訪視各個幼兒園。每每見到老師、學生,都令她開心不已。 目前在台北海外和平服務團難民教師培訓計畫中,如同Naw Lah Say Klah一般的培訓教師有近20位,而第一線的基層教師共有兩百多位。進駐難民營近20年後,台北海外和平服務團也從早年的指導地位逐漸退居二線,將舞台回歸給營內的難民組織。 國際局勢改變,漸漸被遺忘的難民 除了援助難民營內3∼5歲兒童,2009年,台北海外和平服務團也與邊境聯合會合作,在美拉、汶旁買、努波與班東陽4座難民營,推行營養午餐計畫。 走進幼兒園,一群小孩正蹦蹦跳跳地跟著老師吟唱克倫族的民謠,乍看以為還是二、三歲的小朋友,一問之下,才發現原來孩子的歲數不只如此。台北海外和平服務團的營內計畫經理Muetae Thitiphanawan表示,難民營內生鮮蔬果取得困難,許多兒童長期營養不足,體型都比同齡小孩來得瘦小。 葉靜倫表示,難民營內生活艱辛,不少小朋友可能僅靠學校營養午餐度過一天。為了補充兒童營養,台北海外和平服務團與邊境聯合會合作,除了資助每人每天5泰銖購買生鮮蔬果,每周三還會邀請老師與兒童,根據邊境聯合會特製食譜,製作營養點心「Asia Remix」,為兒童補充營養。 難民營議題近來卻面臨嚴峻挑戰。台北海外和平服務團駐泰領隊林鈺珊表示,難民營的糧食配給都有固定的分配量,近來泰緬邊境動盪,相關政府單位也開始緊縮對難民營的管控。原本不足的部分,皆有各國非營利組織提供援助。但由於緬甸局勢日趨穩定,大量的國際非營利組織轉而將資源投向緬甸,使得營內援助項目出現大量空白。台北海外和平服務團一項教育計畫,就因合作的荷蘭組織撤出,經費出現缺口。 2015年底,緬甸國會大選落幕,一如外界預期由翁山蘇姬率領的全國民主聯盟贏得多數席次,迎來了一絲曙光。然而對於邊境難民處境的立即改善,仍是一條漫漫長路。「或許難民營存在太久了。一、二十年的歲月過去,最初關心的大眾都漸漸麻痺,忘記了它們的存在。」葉靜倫說。 數公里的柵欄圍籬,圈住了十多萬難民的人生。走在雨季泥濘路上、住在簡單高架屋裡,卻未減他們臉上的燦笑和晶亮眼眸的神采。從台灣遠道而來的台北海外和平服務團,前進難民營二十多個年頭後,依然無畏艱難,堅守邊境陪伴難民,期待有朝一日,一同迎來屬於他們的自由、和平。 (本文節錄自台灣光華雜誌2016年01月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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