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本屆總統大選格調之低劣,在川普最後一場總統候選人的辯論會達到極點,他成為美國史上頭一位在選前就質疑投票結果的總統候選人。但如果說川普危害美國民主,那倒言過其實了。歐洲民主近幾年也曾經歷這種威脅,但都走了過來。奧地利5月22日總統大選,反移民的自由黨霍佛(Norbert Hofer)以三萬多票之差落敗,自由黨質疑選舉結果並告上憲法法院。憲法法院裁決大多數地區通訊投票處理不當,有的過早開票,有的由非選務人員開票。原本要在本月重新選舉,又因發現通信寄出的選票未密封而延到12月。
本月17日蒙特內哥羅國會大選次日,四個在野黨拒絕承認大選結果。執政黨贏得41%選票,但反對黨指責政府濫權和警察影響選情。執政黨則反控俄羅斯暗地資助反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的在野黨。
奧地利和蒙特內哥羅的民粹主義者就是這些國家的「川普們」,但質疑選舉結果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歐洲這一派政治人物和川普所做作為如出一轍,但沒有人指控這是破壞民主。奧地利憲法法院甚至在裁決時強調,推翻選舉結果是在強化而非弱化民主機制的公信力。
美國人或許會納悶,怎麼拿美國跟這些年資尚淺的民主國家相提並論。奧地利脫離納粹統治才70年,蒙特內哥羅獨立建國也才十年。
川普不願承諾是否尊重選舉結果,希拉蕊.柯林頓立即自豪地駁斥:「我國240年來始終是自由而公正的選舉,就算不喜歡也會接受結果。」
這種邏輯在實施國會選舉逾300年的英國,最近也打了折扣。
英國獨立黨領袖法拉吉是脫歐公投陣營的主將,他在若干議題上和川普不盡相同,倒樂意替川普站台輔選。有一點也和川普神似,他原以為公投不會過關,就說若以微小差距落敗,就是不明確的結果。他接受每日鏡報訪問時說:「52%對48%是不算數的未盡結果,若留歐派贏個三分之二,才是定局。」
如果脫歐公投沒有過關,這些國家主義者就會抗爭下去,大概會要求重新計票,還會想個辦法搞個新公投。
在歐洲的「川普們」也經常危言聳聽,私生活問題層出不窮。
奧地利自由黨黨魁史特拉赫說奧國國家主義者是被左派媒體迫害的「新猶太人」。法國國家陣線領袖勒班對穆斯林的評語比川普還難聽。法拉吉不僅和川普一樣言語不受節制,還經常花天酒地。另一個脫歐派大將、現任英國外相強森,則經常寫文章羞辱外國元首和外國,還鬧出不少緋聞,有一個私生女,像川普對行為不檢的指控一樣,他一開始也一概否認。
柯林頓最近在時代雜誌民意論壇投書,力陳所謂「獨特論」,「最重要的是,美國不可少的,也是特出的,全在於我們的價值觀」。川普顯然不信這套,這也難怪,他正是活生生的例證,美國實在和歐洲沒兩樣。
以這標準來看,川普其實也沒什麼那麼特別。他所代表的,不過是對全球主義和伸張反種族主義和女權的反撲。這一類的領導人物反擊的砲火猛烈,到處挑戰現有的秩序。
也可以這麼說,川普能進軍白宮至此,已很不簡單,但面臨美國贏家通吃的特有選舉制度,終將功虧一簣。他是因為大多數對手陸續退出,才能在共和黨初選掌握多數,而在歐洲國會民主的體制下,他大概頂多爭取到20%的選票(英國脫歐公投和奧地利選舉算是特例)。
這也是因為美國有一個重要地方和大多數歐洲民主沒兩樣:都有能力捍衛根本原則和抵擋民粹勢力反撲的主流價值。柯林頓在民調領先,顯然證明了這個相似之處。
(取材自彭博柏席茨基(Leonid Bershidsky)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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