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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 7月 28, 2015

旁观者昏:扭曲现实之后的“正确”

作者: 旁观者昏   扭曲现实之后的"正确" 2015-07-26 16:10:04  [点击:286]
冯胜平是个老民运了,他可不像老张老王那样多年蹉跎在监狱里出来之后把监狱里的思考当作学问行走江湖,他受过系统的西方教育。因此他行文中旁征博引,中西贯通。把个四处走街串巷收集民间传说的小贩看得傻眼了,ZT过来还要加上个按,好像他都看懂了因此理论家般地摇头晃脑起来。

告别革命曾经获得一部分人的共鸣。这里面有很多是在真诚地推动中国自由人权状况改进的志士仁人。但是,必须清楚他们要告别的是什么"革命"。列宁毛泽东式的革命,原本就不应该开始,谈不到告别。告别这个革命不是他们的事虽然警醒是有益的。对这个革命,应该是清算。但是在今天中国的政治现实里,清算毛泽东革
命的说法还不能堂而皇之,于是告别。清算的界限尖锐,告别显得温情一些,有出于理性的分析咱不图那个热闹的意思。

这种由于现实逼迫造成的在语意上的折衷,导致了以后的分歧。清算列宁毛泽东的革命,有什么分歧吗?这坛子上大约只有老王不同意。但要说到告别革命,你就必须说清楚你要告别的是什么革命。

如果告别毛泽东式的革命,说那个革命使人堕落,那当然是对的。冯文为此也写了不少,并不错。但由对毛泽东革命的批判,在逻辑上并不能推导出对所有革命的否定。人们对这个革命的绝望是因为这个革命特殊和唯一的性质。为了实现对革命的彻底恐惧,冯列举了三个大革命:法国的,俄国的,中国的。但只要看看法国大革命"为害"才几年,就可以看出两种革命性质的尖锐区别。至于其他的革命,更不能相提并论。

如鸡老板所分析的那样,冯文"通过列举若干精心选择的历史事件进行不完全归纳,得出了中国只要革命,就必然走上毛式革命之路,而不可能发生以自由立国为本的革命(如早期的美国革命及一些现代国家的民主转型)。"不仅如此,标题上冯已经点清了:革命使人堕落。那便是说不仅不能,而且不该。

冯文还有一个显著的问题。他文中对中国现实状况的解释,一如他精心挑选的事实以期造成对革命广泛的恐惧和厌恶一样,十分别致也特别刺目。原文太长,但说说第一章中的问题的精力还有。

例如:

==== 毛泽东无法无天,公知精英噤若寒蝉;习近平依法治国,党主立宪,公知精英群起反对。理由亦是:晚了,假的!====

怎么就有了"习近平依法治国"这样一种说法呢,不是连宪政都是习少的禁忌吗?
冯先生这算是给人涂脂抹粉还是诬人清白,困惑了。其实习少是连"党主立宪"也不要搞的,不然,请出示习少有关要搞党主宪政的证据吧。如果没有,那冯批的又是谁呢?主张党主宪政的这顶高帽子根本扣不到习少头上去。

再说,国内异议人士们根本就没有走到对由冯先生鼓吹的党主立宪有所意识的地步,他们还只是在谈宪政的有无,在争宪政的有无,还没有说到真假呢。有无解决了才能说真假吧。

因此,是冯先生自己制造了"晚了,假的"这样一种不正确。尽管冯先生开篇就说他要追求政治不正确,大义凛然,但没几行之后他就悄悄地把"不正确"的光荣送给他看不见的对手了。

====曾跟一位民运领袖开玩笑:"共产党权力餐桌上没你的位置,所以你的当务之急就是掀桌子,掀了之后,下一桌摆上来,说不定有你;如果没有,继续革命,接着再掀。"====

这种说法,在调侃中把共产党权力餐桌的基本构成和性质略去不表。实际上在这个桌子上不光是没有在野的人的位置,许多共产党员自己也不能有自己的位子。所以这个桌子的餐宴的维持和改变本身就是一小撮人互掀桌子和把酒言欢交替演出的游戏,是桌子本身不稳,能掀得动。如果桌子的底座是宪法做的,掀不动。游戏的规
则就要改变。因此掀翻这张不稳的桌子之后,没有共产专制那样令人绝望的控制,以宪法为基础的权力桌子才能端上来。这并不禁止还有接着去掀桌子的人,掀吧,你自己吃亏。

再说,中国共产党何曾给社会中人一掀再掀的机会哟。根本就不要也不曾掀桌子的人都被视做敌人被扣上要掀桌子的帽子关起来送出去,围观都没有机会,还会给你一掀再掀,有这么奢华吗?这反到说明那张桌子相当邪恶肮脏,告诉我们再搭国家权力这张桌子要特别小心。如果是批判某些民运人士的那种"皇帝人人做"的思想,
也无须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海外民运没几个人,面临的问题和国内民运人士面临的问题很不一样。这种不合意就掀桌子的事,国内的玩过吗,玩得起吗?他们连围观那张桌子都不允许,评论也不行否则把你关起来,怎么到了冯先生这里,这些人倒成了无赖。

冯先生又一次为共党之外的抵抗人群涂抹了一幅相当不"正确"的图像。他大约相信这幅图像用来说服别人相信他的观点已经足够了。那好,即便我们接受海外民运是堕落了这个说法,他们堕落的原因却不是因为他们开始革命了啊。实际上,美国在传统上对所有革命都持审慎的态度。当它开始在世界舞台唱主角之后,哪怕是针
对共产暴政的革命,只要它不知晓,总要对之做充分的评估之后才会表示态度,其后的对策经常并不那么令人满意。也因此,稍微正式一些的民运组织,从来不曾在美国的国土上运作革命,还不说他们也没有这个能力,也认识到没有这个能力。

于是,冯先生又一次轻易地转变了自己的地位,让自己接下来的叙述中正确起来,至少,在这些"只追求权力不在乎进步"的前民运战友面前,他好意思往下说了。

==== 世上有两种革命:改变制度的革命和改朝换代的革命。英国光荣革命、美国革命属于前者,中国历史上的造反属于后者,。。。。。====

实际上,不仅英国光荣革命、美国革命是改变制度的革命,法国,俄国,中国(辛亥革命和共产革命),以及以后的伊朗革命都是改变制度的革命,根本就不是改朝换代,如果是改朝换代倒好了。这其中,十月革命和中共革命是最厉害的,如果纯粹从制度改变的深度来说,它们远远超过了英美的革命。如果连这点学术诚实都没有,那就没什么可以值得说下去的了。

冯的这种说法让我注意到一个现象,至少这个现象在这个坛子上是极其明显的。王希哲,张鹤慈,在政治主张关于毛泽东这部分肯定不咬弦,但是他们对于专制制度性质的认识却没有原则的区别。当然,在老王那里,什么都一样,华盛顿和毛泽东斯大林希特勒都差不多。在老张那里,国民党和共产党一样,虽然老张花在批判国
民党的气力远远大于批判共产党,他痛恨传统专制要远远超过痛恨共产专制,相当奇妙的心理,也许老张特在乎张东荪的历史地位,因此他爷爷做什么都是对的。又比如东海一枭,他划线划到了看你是不是同意尊儒和按照儒家的理念治国。一旦在儒家之外,就是一锅馊了的糊糊。再比如刘大生,也是如此,对死老虎下家伙特狠好像是为了吓活老虎吧。根据大约在于他把它们都看作是一样的老虎。当然,刘教授有其知识的局限,做人又作得很机巧,特色中还有些个人特色。最后我得说,小范同学不算数。小范同学的说法不像上面这几位那么明确。虽然他这次明确地把自己划进冯,马阵营,很有反潮流气概的样子,但我严重怀疑他看得懂别人说什么,原因是他自己就没把一件事说明白过。

尽管这些人主张在其他许多方面都极端对立,却在一点上有共同点。在反对一切专制的旗号之下,对共产主义专制的灾难本质、特殊本质,认识不足,及至最后干脆拒绝或者躲避REASON。由于没法面对这些事实上的尖锐差别,结果就只管将自己的
故事讲下去。其实这是自六四的热情渐渐冷却之后最时髦的一个说法的一个副产品罢了,那个说法就是文化决定论。

如果不去仔细地在寻求历史真相之后(哪怕我们对事实的认定意见一致)认真地思考共产主义进入中国的前因后果,认识这个专制的特性,理解这个专制的要害,我看不出为什么我们不该回到文化决定论去。这个理论无疑能让我们在上游追寻得要多远有多远,给各种理论的设想赋予要多大有多大的空间。从它出发,不难赋予中国人像冯先生要赋予的那样一些特质,随后轻易地解释革命的成败,然后在纵观被冯先生精心挑选后呈现出中国的、世界的革命的种种惨状之后,在目睹百年中国回到悲哀的原点之下之后,接受冯先生的结论。

毕竟有不少传统专制国家,军人政权就是在富有耐心的渐进过程中逐渐实现民主制度的。都是专制嘛,人家就是这么结束专制的。如果专制都是像粥一样的货色,我们当然也应该如此。

不过,有两件事情冯先生没有考虑到。

第一,这些专制国家里有哪个是通过党主立宪来开始这个民主化进程的呢?"党主立宪"应该算是富有中国特色的一件创举吧。既然如此地富有中国特色,它怎么就会逃出像它之前所有尝试那样的悲惨命运呢?

第二,在旁征博引了那么多名人名事之后,我们似乎不应该回避,至今为止,所有的共产党国家都是通过革命来实现转变的。只是那些革命的代价看上去没有那么大(几十年里慢慢地付出过了)而已,但它们仍旧是革命,因为最后那个馒头看上去很小因此不曾给予它们应有的名气罢了。如果不便引用也应该考虑,毕竟是有世界特
色的事件啊。

先说到这儿。
最后编辑时间: 2015-07-26 16: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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