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0万人弃保是要求社保改革的百姓方式
文/立仁
近日，"3800万人弃保"的消息，一度成为媒体焦点。
其实，这个消息并非新闻。10月21日，李克强总理在中国工会第十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作经济形势报告时讲，"现在参加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大概是3亿多人，今年有累计3800万人中断交保险。"
3800万，占到城镇职工参保总人数3亿多的百分之十强。这么多人弃保，会有什么后果？为什么会发生大量弃保现象？储蓄养老靠谱吗？如何保证我国社保事业的健康发展？评论界正在从各个方面进行分析。
对于被专家们一直认为存在巨大缺口的养老基金本身来说，弃保行为的不良作用是直接的。弃保人都是正在缴纳五险的劳动者，及其雇用他们的企业。他们像蜜蜂一样，辛勤地酿造着社会养老基金这块蜜，赡养着一亿多老年人。酿蜜的工蜂跑掉一成多以后，这个缺口会有多大？从长远来看，假如弃保出现雪球效应，社会养老事业将会萎缩。当期弃保人，年老之后怎么办？靠储蓄养老可行吗？
近来，有人极力否定社会养老的功能，列举了中国计划经济大包大揽的社会养老如何失败、某些发达国家社会养老如何失败的例证，认为只有生儿养老、买房养老、积蓄养老、家庭养老才是正确选择。这种观点，无疑是对人类社会发展的倒退。
为了说清社会养老的功用，我们不妨先借用家庭养老特征来比照。在一个正常的家庭中，其成员的养老水准，并不是根据他（她）曾经的积蓄量，而是依据家庭不同时代的生活水平决定。家庭成员年轻时，为上一代养老做了贡献，他们老了，其下一代又肩负起为他们养老的责任。这个特征，反映的是人类繁衍所必需的代际关系。在人类社会演进过程中，一个家庭的兴衰远不像社会那么稳定，风雨飘摇中，很容易出现老无所养的窘况。因此，将家庭养老的这个特征，与社会的稳定性结合起来，体现的正是社会文明发展的成果。其实，在"家庭"没有出现之前，原始部落社会养老也是遵从这个道理。中国古人提出的"老吾老及人之老"，就是一种社会养老思想。高度社会化的人类，养老不可能局限于"家庭责任制"。一个社会人，有能力时，通过缴费或纳税行为赡养社会老人，无能力时，由新的有能力者接过接力棒，从而得到他人的赡养。
所谓"个人储蓄养老"，历来是有钱人逃避社会责任的借口，这并不是中国社会当前的新发明，西方国家一直存在这样的论调。法国等因"延退"引起工潮，其中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富人不愿承担更多的社会养老责任，是他们通过政党向政府施压的结果。
普通劳动者靠个人储蓄为什么不能养老？社会发展过程中，不同时期货币的单位购买力是不同的。几十年前，30元钱可以应付一家人一个月的生活支出，现在的30元只能买十斤大米。我们假定社保足额缴费为个人缴费工资额的40％（包括用人单位负担）：上世纪九十年代，人们的工资一般在300元左右，40％为120元；现在的工资3000元，是20年前的10倍，40％为1200元；20年后再翻10倍，工资是30000元，40％就是12000元。如果个人将包括企业承担部分的这些40％存起来，假如20年后退休，那时拿出一生积蓄，能否养老？肯定不能。
社保为什么可以养老？正如前面分析家庭养老特征时谈到的，在一个正常的家庭中，其成员的养老并不是根据他（她）曾经的积蓄量决定，而是依据家庭的生活水平。社会养老也就是这个基本原理。在社平工资为300时，一个人（包括企业）缴了120元，这个足额被记作"1"，3000元时也是"1"，30000元还是"1"，这个"1"，表示这个人为社会养老曾经贡献了一个平均值，那么，当他进入养老期，就会相应得到同期养老金的平均值。同期养老水平，不是缴费的"储蓄总额"，是由社会根据当时的基本生活水平确定。也就是说，养老金的多少，与缴费的总额无关，而与那个"1"有关。社会为什么能支付比个人缴费更多的养老金？这是社会发展的结果。
人们都熟悉"现收现付"这个概念，就是将现收的那些正在做贡献的劳动者所缴纳的养老金，现付给已经退休的老人。现在工作的人，将来退休后，同样得到现付，而来源正是那时对下一代劳动者的现收。现收现付，是根据社会发展进程变化着的，水涨船高。这就是社会养老为什么靠谱的原因。
当然，理论上的演算不能脱离养老保险制度的严肃性。只有保证制度的严肃，才能做到可持续。
3800万人弃保，最直接的影响正在于"可持续"。致使这么多人弃保，有很多原因。客观上，正如李克强总理所说，"主要是部分中小微企业有困难，或者是部分灵活就业人员连续缴费15年以上后不再缴费等各种因素造成的"。分析人士还提到制度的碎片化，认为异地工作或社保轨制不同，社保转移困难，也是造成弃保的客观原因。
无可否认，造成人们弃保的主观原因，与专家的随意解读不无关系。很长一个时期，面对养老制度存在的"双轨制"、地域分隔等不公平、不可持续的问题，一些专家很少做关于流动性、公平性的研究，一味地纠缠于延退、延领，给投保人带来强烈的朝令夕改、很不严肃的心理困扰。这么多人选择弃保，说明社保制度不改革不行了。老百姓缺乏话语权，弃保就是老百姓强烈要求改革的原始方式。
社保是关乎民生的大事，是维系社会和谐稳定局面的重要枢纽之一，是万万不可大而化之的。大家都有责任做一名制度建设的参与者，涣散人心的言论当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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