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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 1月 22, 2015

【看不見的中國】自在呼吸,竟然是種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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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期
2015.01.22
每週四出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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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點話題: 6億中國人的奢望,何時才能自在呼吸?
精選文章: 中國將成最大肺癌國,百萬人難倖免
  呼吸商機大爆發,已成廝殺見骨紅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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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億中國人的奢望,何時才能自在呼吸?

作者:邱莉燕 攝影:張智傑

中國現代化,造就經濟起飛,但1/10國土卻被灰霾壟罩,100多個城市、近6億人口,聞霾色變,最簡單的呼吸,竟成最奢侈的渴望,《遠見》直擊「全球最大吸煙室」,見證霾害如何影響中國!

冬日下午兩點,搭上從北京開往上海的京滬高鐵,沿路所見,沒有一丁點兒藍天。灰色,是大陸這條南北交通大動脈上望出去唯一的顏色。建築物在太陽照射下,像是蒙著一層塵土。

近幾年來揮之不去的霧霾,已改變了中國的地貌。曾經,中國是一個大工地,到處都在建設。現在工地完工了,中國竟變成一個巨大的吸煙室。

霾色壟罩25省、百餘城遭殃

一位私家車司機曾經這樣抱怨:「北京沒有風的話,基本上就是霧霾天。」還有一位計程車司機誇張地說:「兩年前經過天安門前,看毛主席的相片是霧濛濛的,現在看我手上人民幣的毛主席,也變成霧濛濛了。」

一位在北京外企工作十多年的台灣人表示,他小孩念書的國際學校,過去等待名單總是一長串,很難擠進去,近年來突然都空了、不必再候補了,因為許多外國人都怕霧霾、搬離中國了。

2010年,美國太空總署NASA科學家發布了「全球空氣質量地圖」,衛星遙感觀測在2001∼2006年間,全球PM2.5(細懸浮微粒)平均最高的地區在中國,圖中的華北、華東、華中全部呈現嚴重汙染的深褐色。到了2013年,大陸全年多次出現持續性、大面積的灰霾,約覆蓋全中國25個省分、100多個城市,受影響人口約6億人。

網友調侃,中國共產黨高喊「為人民服務」,如今變成「餵人民服霧」。

呼吸商機崛起 愛國商人卻黯然神傷

而剛過去的2014年,情況並未改善太多。儘管曾經在北京出現「APEC藍」,但根據大陸《人民網》報導,2月下旬時,灰霾一度席捲大江南北,橫掃中國超過1/10國土。

「我們年年被活霾!」一個以城市毒霧為主題的網路攝影展發出怒吼。空氣汙染在今日中國,給人一種「世界末日到了嗎?」的錯覺。

霾色侵城,深入肺腑的痛苦,甚至令販賣空氣淨化器的商人為自己的業績大好感到難過。「我創立公司,是為了被滅亡,」北京艾浦樂科技董事總經理林天海略微激動地說。艾浦樂是一家專門產製空氣淨化器的公司,產品甫被中關村在線家電事業部2014年十款熱門空氣淨化器評測第一名。儘管剛被中歐國際工商學院EMBA的同學訂購了4000台,林天海卻暗自期盼自己的公司倒閉,因為那意味著灰霾已解決,「不賣最開心。」

灰霾讓中國經濟繁榮的背後,揹負的是「黑色的GDP」。根據世界銀行2007年估算,中國空氣和水汙染產生的健康成本相當於該年GDP的4.3%。

而北京大學環境與經濟研究所所長張世秋,綜合評估2013年1月大面積霧霾事件所導致的健康經濟損失則是226億人民幣,約台幣1142億元,相當於2011年中國社會平均每月衛生開支的32.2%。

此外,該次重大霧霾事件造成全中國航班延誤2428班次,滯留旅客超過6萬人,研究評估直接經濟損失為2.7億人民幣,相當於2010年中國航空業收入總額的64%。

恐怖空汙四散 全球健康隨之亮紅燈

中國的灰霾不只是「獨享」,也順風飄到了鄰近國家。以台灣為例,根據環保署官員表示,從2013年11月∼2014年2月,台灣空氣品質受到中國霧霾影響共有七次,威脅到台灣民眾的身體健康。

諷刺的是,大陸日益嚴重的空氣汙染,竟成了大氣汙染研究絕佳的實驗室,愈來愈多國際科研機構的學者爭搶與中國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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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將成最大肺癌國,百萬人難倖免

作者:邱莉燕 攝影:張智傑

世界衛生組織已將室外空汙視為最廣泛傳播的致癌物,中國若不積極防治霾害,有可能在10年後成為世界第一大肺癌國,肺癌患者更直逼百萬人。

大風起兮在中國,已經不是雲飛揚,而是空氣中的懸浮微粒到處飛揚。根據新華社《經濟參考報》報導,若不採取有效措施減緩霾害,中國有可能在2025年成為世界第一大肺癌國,將達到100萬患者。

世界衛生組織(WHO)已於2013年將「室外空氣汙染」列為一類致癌物,並將它視為迄今「最廣泛傳播的致癌物」。

大氣中的PM2.5(細懸浮微粒)正是肺癌元凶之一,根據國際權威醫學雜誌《柳葉刀》最新報導,如果每立方米空氣中PM2.5的含量增加5毫克,人們罹患肺癌的風險會升高18%。

每10到15年 肺癌患者增一倍

上海復旦醫院管理董事長章濱雲指出,1982年美國學者曾針對120萬人做了16年的長期追蹤,這是迄今規模最大、歷時最久針對PM2.5的公共衛生調查。該研究顯示,環境中的PM2.5每升高10微克立方米,死亡率會增加4%;其中心肺疾病可能提高6%,肺癌可能提升8%。

佐證「中國第三次居民死亡原因」的調查結果也顯示,肺癌的死亡率在過去30年間,上升了465%,取代肝癌,成為中國大陸致死率最高的惡性腫瘤。

同時,來自中國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的統計數據也顯示,中國肺癌發病率目前以每年26.9%的速度增長,近幾十年來,每10∼15年,肺癌的患者人數就會增加一倍。

「細懸浮微粒能滲透並深深嵌入肺部,」WHO的網頁上清楚註明著。PM2.5進入肺泡可迅速被吸收、不經肝臟解毒直接進入血液循環分布到全身。台灣行政院環保署官員表示,若吸入肺內,將導致呼吸道發炎及種種相關病症(表)。

霾害已成多數大陸人的噩夢,《遠見》記者特別前往上海唐鎮的高級住宅區,以及被喻為「毒氣村」的湖南高溪村,親身感受當地居民在灰霾下生活的痛苦。

【懸浮微粒如何影響人類健康?】

短期效應
*增加呼吸道症狀,如喘鳴、咳嗽、刺激及發炎反應
*心血管系統不利效應,如非致死心臟病、心律不整等
*綜合呼吸道症狀,如氣喘
*增加藥物使用
*增加醫院門診次數
*增加致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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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商機大爆發,已成廝殺見骨紅海

作者:邱莉燕 攝影:張智傑

霧霾災害讓中國人受苦,卻意外帶來龐大的商機。擁有專利與點子的商人,不斷推出淨化空氣的新產品,造就另類的經濟奇蹟。

困擾中國大陸6億人的空氣汙染,最終引爆的,是銷售曲線陡峭竄升的「呼吸商機」。當空氣質量指數爆表,口罩、空氣淨化器、空氣監測器、發電廠脫硫技術生產商等的銷售,也隨之爆表。

北京君太百貨總經理翁根成即表示,2014年家電產品全年業績皆下滑,唯有空氣淨化器正成長,幾乎已是家庭必備品,「常常賣到缺貨!」全年空氣淨化器增長達90%。

在北京,高科技空氣淨化器堪比豪華房車一般,令人垂涎。根據淘寶網銷售數據,當能見度只有100多公尺時,一天就賣出3萬台。

空氣淨化器普及率 5年內火速成長

從事淨化產業20年、愛優特總經理陳劍峰指出,冷氣空調在大陸花了20年才普及到每個家庭;反觀空氣淨化器,從零到高普及率,只花5年。

除了清淨器外,口罩也大暢銷。2013年,大陸消費者至少花3.2億人民幣購買名為「綠盾」的PM2.5(細懸浮微粒)口罩。而2014年,大陸口罩市場約20億人民幣,若以一只20元人民幣計算,一年內就有1億人次購買。

龐大呼吸商機也吸引眾多「非本業」廠商競相投入,尤其是空氣淨化器,堪稱百家爭鳴。包括賣手機的小米、製造挖土機的三一重工、做相機的愛國者、販售保鮮盒的樂扣樂扣、搜索引擎出身的獵豹移動、防毒軟體龍頭奇虎360等均紛紛擠進生產的行列。

這個突然火起來的市場,已經吸引了近500家企業爭先恐後,結果市場瞬間成為廝殺見骨的一片紅海。功效誇大難辨真假,價差巨大,從799元到1萬4980元人民幣都有,令人不知何去何從。不少人擔心虛假的口罩和空氣淨化器反而成為健康殺手。種種亂象,讓呼吸商機的領空也出現了陰霾。

杜絕濫竽充數 廠商盼訂國家標準

「避免濫竽充數,儘快訂定國家標準!」成為優良業者的呼聲。

從事空氣淨化器產業不到一年半,北京艾浦樂科技董事總經理林天海的眼力,已老練到僅靠目測便能估量出PM2.5濃度,且經常「雖不中亦不遠矣」。

「這個行業是個好機會,但以投機心態進場的話,沒什麼機會,」林天海說。

若說2014年是空氣淨化器的爆發年,2015年可能會是洗牌年,「數百個品牌經過淘汰,最後應該只會剩下20、30個,」林天海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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