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2月,陕西省政府在信访接待室外的大型电子显示屏上公布:蓝田县法院对马军利缠访闹访作出实刑判决。这则信息说:"马军利2011年10月被王某等人殴打致伤,该案经二审法院审理,并在义务人履行义务及蓝田法院执行救助后,该案执行终结。但马军利仍以遗漏主犯等为由,前后到北京、省、市、县等各级政府部门非正常上访、缠访,被北京公安部门多次训诫,被蓝田县公安局两次行政处罚。截止2014年1月20日,马军利先后到北京天安门等非访区非正常上访共计88次,在陕西省人民政府门前非访区进行非正常上访共计13次。马军利在京非正常上访上访期间,当地政府派工作人员进行劝返,造成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浪费,此外,马军利在上访中多次辱骂县委、镇政府工作人员,扰乱了造成的办公秩序。蓝田县法院经审理后认为,马军利经公安机关多次训诫、行政处罚仍不悔改,已经妨害了国家造成的信访制度,严重扰乱了社会秩序,扰乱了国家机关单位正常的工作秩序,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蓝田县法院对马军利缠访、闹访案公开开庭审理后,以寻隙滋事罪判处马军利有期徒刑3年.并对其非法所得20000元予以追缴。"这则信息也通过微信广泛传播。……
-- 马军利为什么不好好在家呆着,过自己的日子,要坐着轮椅到镇上、县上、省城、北京"缠访"、"闹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是马军利的妻子,也是对我们家打砸案的受害人之一,我们一家三口受害人婆婆已含冤去世,马军利又在被关押之中,现在只有我,必须出面,把事情的经过向社会讲出来,回应陕西省政府公布,让全社会的人都来评评理。
2011年3月,我们在自家的庄基地上建新房,相邻的马克成辈分比马军利大,马克成家是二层楼房,木门窗,我们新建的是三层楼房,铝合金门窗,马克成嫌马军利建的新房规模、档次超过了他家的房,就多次威胁、阻挠我们施工,殴打建房的工人。马克成及其家人还放出话来说,我们跑烂鞋也告不赢他们。
2011年10月3号,马恩保、马彦安、马保良、马有利、马恩保的儿子马乐,就在村里到处找军利,并两次闯入我们家,扬言要打马军利。军利躲起来了,我们两次报警。10月4号约在凌晨1点15分,马乐带了5个人砸我们家的大门,没砸开,就抽掉我们家窗户上的防盗钢筋钻进我们家,按倒军利拿棍棒乱打,并殴打我和我们的儿子,砸烂电视机、洗衣机和家具等物品,有两个打手把守大门口,不让我们一家人跑出去,外边的人也进不来。他们打够了,砸够了,才扬长而去。我们又报了警,2点多警察到了我们家。我们叫120急救车把军利送到蓝田县医院,因伤势重转到陕西省第四人民医院,又转到专治骨科的西安市红十字会医院。两所医院都诊断:军利肋骨、双腿、左臂、左手8处粉碎性骨折;闭合性颅脑损伤;全身有多处皮肤挫裂伤和多处软组织损伤等。有关机构鉴定为8级伤残,至今不能用双腿,行动要依靠轮椅,未得到伤残待遇。
10月4号,也就是事件发生的当天下午,村主任田云朋到医院对我们说,马恩保、马彦安、马保良、马有利愿意给我们看伤,叫我们不要去告,花多少钱他们认。迫于他们的势力,我们只得同意。村主任田云朋当时给了5千元。10月11号,医院通知马军利必须接受手术,否则就会落下终生残疾。手术费用要7万多元,可行凶方总共给了两万五千元,就表示不会再出钱了。马军利只好接受保守治疗。就是进行保守治疗对我们这个困难家庭来说也无力承担。我们逐级上访到陕西省政府信访办公室,在省信访办的协调下,蓝田县民政局给我们救济了5千元,前卫镇政府救济了3百元。我们感谢政府的救济,但这些钱对救治马军利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后我们求爷爷告奶奶东挪西借,继续医治,住院73天,花费12万元,马家给了2.5万,镇政府救急2万元,欠债4万多元。
行凶方停止支付医疗费后,我和我婆婆就到蓝田县、西安市政府、公安局多次上访,讨要医疗等费用,要求捉拿凶犯及幕后指使人。半年后,到2012年4月蓝田县公安局才立案,6月才把凶手王全全、刘佳等8人抓获。2013年2月5日蓝田县法院判决,8个凶手有的连同其它案件,被判处3年至1年不等的有期徒刑,给马军利赔偿222978.19元。打手中还有一个叫齐林林,招募、运送打手和凶器到我们村,因半途车辆肇事,齐林林处理事故,找了个车运送打手,在审判中没有追究齐林林的刑事责任,使用的两辆车也没没收。
蓝田县法院没有对指使凶手对我们打砸的罪犯马保良、马恩宝、马彦安、田云朋追究任何责任,理由是这四人未对马军利实施殴打行为,也未有证据证实这四人叫王全全等人殴打马军利。公安、检察院与法院同样,对这几个幕后指使人一个都没认定、追究刑事责任。
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和罪犯在法庭上的供述,马宝良曾帮助村主任、前卫镇人大代表田云朋处置房产,田云朋就请马宝良、马彦安、马恩宝吃饭,前卫镇派出所民警王向辉也到场。席间马家三人对田云朋说:"你连个马军利都摆不平。"田云朋说:"那狂得很,该收拾一下。"田云朋还对王向辉说:"你寻几个人把马军利闹了。"派出所警察王向辉与打手头目齐林林打了电话,于是,发生了9个打手打砸的暴行。我们与打手无冤无仇,打手为什么要对我们下这样的狠手?如果马宝良、马彦安、马恩宝、田云朋等人与打砸罪行无关,为什么事发当天,田云朋就到医院对我们说,马恩保、马彦安、马保良、马有利愿意给我们看伤,叫我们不要去告,花多少钱他们认?没有直接打我们就没罪了吗?还要什么样的证据才能证明这几个人与我们被打砸有关?这样的判决我们怎么能接受?……
我们认为必须要追究幕后指使人马宝良、马彦安、马恩宝、田云鹏、王向辉的法律责任。判决第二天,马军利的母亲在法院办公室问主审法官黄娟:"为什么不追主谋,只把打手判了?"黄娟法官说:"他们没有实质性地伤害你们。没亲自打么。"我们认为判决包庇了策划、指使的主犯,主犯中有当地民警;赔偿太少,根本不足于弥补我们家的花费和损失。我们不服判决,向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上诉。西安中院于2013年4月2日、2014年10月28日,两次"驳回上诉,维持原判"。我们继续向西安市和陕西省检察院、人大寄发《投诉状》,先后寄发了多份,至今没有任何回音,无论书面的、电话的、口头的都没有。所以我们寄信、上访,给省公安厅、省委、国家信访局、公安部、最高检检、最高法院,还和我婆婆用轮椅推着马军利,多次到陕西省政府、北京上访,在北京多次到国务院信访接待室、最高人民法院等处投诉,到过天安门、中南海等地,要向国家领导人揭露贪腐、渎职罪行,倾诉我们的冤情。我们在这些上访中没有喊口号、撒传单、冲击等行为。
因在北京这些上访,我们被送到马家楼、久敬庄等地四五十次,我婆婆蒿桂贤被监禁过一次,我被拘留过两次,一次五天,一次七天。政府的确维稳花费了很大的人力财力,这也为政府一些官员贪腐提供了又一个机会。他们宁可这样耗费纳税人的血汗钱对我们截访、监控,也不愿意依法查处案件,消除冤情。还把"造成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浪费"的责任强加在我们头上。
2014年8月、9月,中央巡视组在西安接待群众投诉,前卫镇政府要求马军利写出《保证书》,在这两个月里不要上访,给马军利2万元。马军利接收了。因为镇政府承诺的附加条件没有做到,这两个月后,马军利继续上访。
2014年11月6日上午,我用轮椅推着马军利再次到中共蓝田县委找县委书记苗志忠,苗志忠说要开会。我们找政法委书记刘双虎,刘双虎说要下乡。中午,前卫镇书记沈小宽(是负责我们案的官员)到了县委,叫我们回前卫镇解决问题,我们不回去。直等到下午3点多,沈小宽叫我们到街上吃饭,镇上的三个人加上马军利喝了两三斤白酒,马军利喝醉了,呕吐、昏睡过去,从轮椅上摔下来,耳朵碰烂了。他醒过来后,又叫我用轮椅推着他到县委,这时已下班了。晚上7点多,常务副县长陈旭辉来了,骂着问:"老马,×你妈你得是(是不是)喝酒咧?"马军利也回骂。双方都报了警,警察来了,对双方进行了劝说,陈旭辉副县长对马军利和警察承认说不该骂人。到晚上9点多,我推着轮椅上的马军利离开县委。我们以为这件事已经调解完了,已经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11月6日),县刑警队骗马军利到刑警队对前一天发生的事做笔录,马军利去了就被关起来了,接着被批捕,至今没有回来。马军利2013年获得的低保,也在2015年1月被取消。2015年12月2日,蓝田县人民法院判处马军利有期徒刑三年,罪名是寻隙滋事,追缴非法所得2万元。马军利不服判决,向西安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上诉。
蓝田县法院随即在微信上广泛地发布马军利寻隙滋事被判刑的消息,省政府也在信访接待室马路边的大型电子屏幕上公布这个信息。我母亲蒿桂贤得知马军利被判刑的消息后,悲愤焦急,2015年12月12日病情加剧,送进前卫镇医院后13日死亡。
我们怎么也没想到,正如马克成及其家人所扬言的那样,我们跑烂鞋也告不赢他们;我们更没有想到,我们要求公正审判,不断上访,结果我们被害人成了被告,成了罪犯,在遭受打砸之祸后又连遭推诿、欺骗、监控、拘留、判刑,家破人亡,雪上加霜,田云朋、马克成、马彦安、马恩宝、民警王向辉这些黑恶势力逍遥法外,得意地看着我们的笑话。蓝田县人民法院在对马军利的判决中,认定的犯罪事实大量的、主要的是马军利多次在西安、北京的重点、敏感地点非正常上访。我们想不明白,蓝田县和西安市法院不追究打砸事件策划指使者的刑事责任公正不公正?我们能不能接受?我们应该不应该上访?我们该不该逐级上访直至党中央国务院?我们有没有权利到天安门、中南海要求向党和国家最高领导人陈冤诉屈?如果我们到天安门、中南海上访属于"闹访"、"缠访"、 "非正常上访"、"非法上访",那请给我们指明,到哪里上访是"正常渠道",能解决我们反映的问题?
杜秀芳
2016年9月27日
附:2011年的有关文章
西安市公安局门前躺的这个人咋了?
在西安市公安局门前躺的这个人叫马军利,是我的儿子,他被我们村的恶势力马克成雇凶打成重伤,快一个月了,主谋行凶者没有被抓捕,并且拒绝支付手术费,马军利伤情危急,我们不得不将马军利抬到西安市公安局,找局长处理,从10月30号到11月1号,已经三天了!
今年3月,马军利在自家的庄基地上建新房,相邻的马克成辈分比马军利大,马克成家是二层楼房,木门窗,马军利新建的是三层楼房,铝合金门窗,马克成嫌马军利建的新房规模、档次超过了自己家的房,就多次威胁、阻挠、殴打建房的工人。5月22日,马克成将为军利家盖房的工人的摩托车擅自推到马克成家,扣下不给工人;7月7日下午,马克成与马彦安将为我家干活儿的工人杨生哲打了一顿,当晚10点又闯入我儿马军利家将杨生哲打伤,杨生哲被送到省建材医院治疗,3千多元住院医药费由我们家垫付。7月8日我们向鹿原派出所报警,至今没有处理。马克成及其家人放出话来说,我们跑烂鞋也告不赢他们。
10月3号,马军利从打工的神木回到家,当天马恩保、马彦安、马保良、马有利就在村里到处找军利,扬言要打他。他们中午2点多找到军利家,军利躲起来了,并报了警,派出所的警察直到晚上8点多才到村里来了一次,问了一下情况就走了。晚上10点多,马保良和马恩保的儿子马乐带人再次到军利家,军利躲出去没在家,他们就撞开我家的大门,我和我儿媳妇在家,我们又报了警。警察来时他们已经走了,警察也走了。约在凌晨1点15分,马乐带了5个人砸军利家的大门,没砸开,就抽掉军利家窗户上的防盗钢筋钻进军利家,按倒军利拿棍棒乱打,并殴打我儿媳和孙子,砸烂电视机、洗衣机和家具等物品,有两个打手把守大门口,不让军利一家人跑出去,外边的人也进不来。他们打够了,砸够了,才扬长而去。我们又报了警,2点多警察到了我们家。我们叫120急救车把军利送到陕西省建材医院,经诊断,军利全身有8处粉碎性骨折,颅脑损伤,多处皮肤挫裂伤和多处软组织损伤等。
10月4号下午,村干部到医院对我们说,马恩保、马彦安、马保良、马有利愿意给我们看伤,叫我们不要去告,花多少钱他们认。迫于他们的势力,我们只得同意。村干部当时给了5千元,说不够了再打电话。10月11号,医院诊断马军利必须接受手术,否则就会落下终生残疾。手术费用要7万多元,我们到西安的西京医院和骨科专科医院——红十字会医院询诊,都说手术费用至少要这个数目,可行凶方总共给了两万五千元,就表示不会再出钱了。马军利只好接受保守治疗,10月20日被迫出院。
出院后,就是进行保守治疗对我们这个困难家庭来说也无力承担。我们逐级上访到陕西省信访办公室,在省信访办的协调下,蓝田县民政局给我们救济了5千元,前卫镇政府救济了3百元。我们感谢政府的救济,但这些钱对救治马军利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案发一个月了,至今没抓一个凶手或主谋,蓝田县公安局总是答复说"正在调查"。发生在一个村里的案子,行凶方表示愿意出钱治伤,调查就这么难吗?我儿的伤情不能拖延,所以我们抬着他到西安市公安局讨说法,当前最紧迫的是救治他!也恳请各位好心人伸出援手,救救我儿!谢谢各位好心人!
西安市蓝田县前卫镇龙旗寨三组村民
马军利的母亲 蒿桂贤
2011年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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