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我們面臨一個充滿地緣政治與經濟風險的世界。中東烽煙四起,遜尼派與什葉派穆斯林可能出現長期鬥爭。中國崛起在亞洲引發廣泛的領土爭議,並挑戰美國在亞洲的戰略領導地位。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已成為一種「準凍結」的衝突,但仍隨時可能點燃新的衝突。2016年也可能發生嚴重傳染病及近年常出現的流行性疾病。網路戰爭威脅依然籠罩。從中東、北非到撒哈拉沙漠以南非洲等地區,也有各種非政府的人物與團體正在製造衝突與動亂。氣候變遷正造成重大災害,極端氣候事件頻頻出現,帶來致命性傷害。
歐洲2016年可能成為地緣政治衝突的原爆點。第一個可能衝突為希臘「脫歐」,這個威脅已暫緩,但未消弭,因為退休金及其他結構改革,已將希臘與債權國引上衝突之路。希臘「脫歐」可能成為終結歐洲貨幣聯盟的開端,因為投資人不清楚那個國家會是下一個,甚至可能是芬蘭等歐元區核心國家。
若希臘「脫歐」,英國便可能脫離歐盟。英國「脫歐」的機率已提高,原因頗多。最近的法國巴黎恐攻事件已使英國更受孤立。工黨在新黨魁柯賓領導下,立場逐漸傾向「疑歐」。首相卡麥隆向歐盟提出的改革要求,連一向同情英國的德國也無法接受,使卡麥隆已無路可退。許多英國人已視歐盟為一艘漸沈之船。
英國「脫歐」將引發骨牌效應。蘇格蘭可能決定「脫英」,造成英國崩解,從而可能引發他國的分離運動迅速展開,最可能是從西班牙的加泰隆尼亞開始。北歐的歐盟成員國也可能會決定「脫歐」較佳。
至於恐怖攻擊,歐洲的「聖戰士」已遍布各地,再度發生恐攻只是時間問題;一旦恐攻頻傳,將重創歐洲企業及消費者信心,使歐洲脆弱的復甦再陷停滯。
移民危機倡議者大肆強調歐洲現存的威脅,其實沒錯,但問題在於,這並非是去年湧入大批難民所致。這2,000萬來自中東及北非的難民,只想逃離暴力、國家失能及經濟崩潰的困境。若歐洲不能協力解決問題,落實共同疆界,申根協定將崩解,歐盟成員國間也將再現壁壘。
從歐元區周邊國家到匈牙利、波蘭等國,撙節與改革也已現疲態,與核心國家間的衝突日深。極左派與極右派的民粹政黨一致敵視自由貿易、引進移民、穆斯林與全球化,如今這些政黨在歐洲日益當道。
希臘由激進左派聯盟主政,葡萄牙由極左派當權,西班牙國會選舉後也出現重大的政治與政策不確定。反移民、反穆斯林的政黨在歐洲核心國家也逐漸壯大,包括荷蘭、丹麥、芬蘭及瑞典。法國極右派「國家陣線」在最近的多次地方選舉幾乎勝出,黨魁雷朋在2017年的總統大選中也可能有較佳表現。
在義大利,反歐元民粹政黨的民調支持度也上升,總理倫齊備受攻擊。德國總理梅克爾也因決定接受100萬名難民,使她的領導地位面臨威脅。
簡言之,歐洲需要做的事,與歐洲人想要的情況,兩者間的鴻溝日益擴大,將在2016年使歐洲深陷困境。歐元區與歐盟正面臨多重威脅,需要共同的因應措施。但我們見到的卻是各國自行其是,降低歐洲尋求整體解決方案的可能性。
歐洲需要更多合作、整合、風險同擔與團結。但事與願違,歐洲人顯然正擁抱國家主義、巴爾幹化、路線分歧與分崩離析。
(作者Nouriel Roubini是紐約大學史坦商學院經濟學教授、Project Syndicate專欄作家/編譯任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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