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4G] 华尔街日报中文版 打开温州动车事故的“黑匣子”

2011年 12月 30日 10:44

打开温州动车事故的"黑匣子"

Associated Press

7月温州列车事故的一节车厢残骸被吊离事发桥面。

直

到他所驾驶的动车子弹状的车头撞上另一列动车的尾部几秒钟之前，动车司机潘一恒还根本不知道他正在高速行进的轨道已被另一趟列车占用。这起动车相撞事故造成潘一恒和另外39人身亡。

前方列车的司机何枥知道出了问题，因为他驾驶的那趟车在故障防护系统作用下已经停止。他忙着让列车重新启动。

协调两趟列车的调度员张华，至少还在调度另外八趟列车。其中有几趟列车正行驶在一段每分钟遭遇雷击接近50次的铁轨上。

据政府对事故的调查报告，7月23日星期六夜间，世界最大、最快、最现代化的高速铁路出现大规模设备故障，又因为应急流程不完备、通讯混乱和多次出现的操作失误而变得更加严重。

周 三傍晚，人们期待已久的调查报告在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网站上公布，透露了先前未公布的一些事故细节。这起发生在中国东部沿海城市温州郊区的列车相撞 事故，让中国的高速铁路计划受到严重质疑，也成了中国强调增长的一个隐喻。事故显示了中国微博越来越强大的力量。正是在微博上，中国爱发言的网民率先报告 了事故的发生，并在后面的几个星期抨击政府的反应和信息的不透明。

本周四，中国网上的批评声音仍旧未断，网民说，这份报告把责任过多地归于已被关押的官员，而对其他事情轻描淡写。

报 告缺少一些技术的和系统的细节，这些细节可让人进一步了解事故的发生过程。报告没有具体说明一部关键的铁路信号设备怎么可能因为雷击而失灵，也没有说明哪 些软件代码导致列车司机收到了错误的信息。报告同样也没有谈到，造成7月份事故的那些问题是不是在整个铁路系统中普遍存在。不过报告讨论了这个系统的快速 扩张是怎样使它变得不安全的。

但在中国政府的信息披露方面，这份报告是很突出的。它以50页左右的篇幅讲述了制造商和官员普遍存在的问题。报告精确到秒地重现了事故发生的过程，包括司机和调度员之间被录下来的对话。

报告也列出了众多责任人，首先是已经因为腐败指控而落马的原铁道部部长刘志军，一直到一位名叫臧凯的车站值班员。在那个不幸的晚上，是他首先通报了铁路信号出现故障的情况。两趟列车的司机都没有被追究责任。记者在周四未能联系到报告中列出的这些责任人置评。

当地时间晚上7点30分左右，温州南站以北甬温线一个路段的信号设备因为雷击而严重受损。当用于在调度员和列车之间传递信号的路边信号设备"LKD2-T1"的保险管熔断时，没有人注意到它正在发出"绿灯"信号，表示那段铁路可以通行──事实上侦测系统已经不起作用了。

车站值班员臧凯很快看到邻近三个区段（即"轨道电路"）的信号失灵。第四个显示为绿灯状态的区段没有被发现失灵。

前三个故障很快被排除了，但工程师们没有将此事通知其他人。假如当时通知了其他人，则会启动一个程序，列车司机会接到指令在这些区间转为目视行车模式，取代出现任何故障提示时可以令列车停车的电子设备。

当时，何枥驾驶的杭州始发的D3115次列车和潘一恒驾驶的D301次列车都按计划停在同一条通往温州的轨道上，等待前进的指令。

之后，调度员告诉D3115次列车司机何枥驶入轨道电路出现故障的区间，但要小心运行。报告显示，调度员张华对何枥说："在区间遇红灯即转为目视行车模式后以低于20公里／小时速度前进"。 D3115次列车上当时有1,072名乘客。

实 际上，他很快就驶入了当时没人知道已经出了问题的区间，轨道电路问题令他驾驶的列车在故障自动保护系统的作用下停车。何枥试图解除列车超速防护系统 (ATP)的作用继续行驶，但无法立即实现，因此被困在了轨道上。何枥和调度员之间的通信也中断了，可能是由导致LKD2-T1出现故障的问题造成的。

当时，调度员张华在电脑上看到的是轨道处于无车占用状态──甬温线上出现故障的信号灯仍显示为绿灯，于是他向潘一恒驾驶的D301次列车发出了行车指令。D301次列车从北京始发，当时车上有558名乘客。

显 示绿灯的区间是一系列总长约15公里的轨道电路的最后一段，每一段轨道电路都应该能够通过电子设备检测到轨道上是否有列车。一般情况下，对于时速250公 里（该线路的最高设计时速）的列车来说，通过这段区间只需不到四分钟，但由于暴雨，当时列车的时速低于250公里。ATP系统是信号系统众多组成部分之 一，该信号系统包括轨道电路，它可以检测到某段轨道上是否有列车占用，而不像雷达那样可以看到或感觉到前方的其他列车。

在错误地显示绿灯信号的区间停了超过七分钟后，D3115次列车终于转为目视行车模式，在晚上8点29分重新启动。这样该列车才首次出现在调度员的电脑屏幕上；此前错误的绿灯信号使他一直处于"隐形状态"。

不过，调度员马上就意识到D301次列车正在驶入这一区间。

一名调度员大声喊道："动车301你注意运行，区间有车啊，区间有3115啊，你现在注意运行啊，好不好啊？现在设备……"

通话未完即中断。

不到半分钟之后，时速99公里、实施了紧急制动的D301次列车撞上了D3115次列车，潘一恒可能首先身亡，接着引发了全球规模最大的高速铁路上的一起重大危机。

James T. Areddy / Yang J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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